伊州歌

《伊州歌》是唐代诗人王维所作的一首七言绝句，此诗写闺中女子思念远征丈夫的痛苦心情。前两句借“清风明月”以写离思的手法，展现出女主人公在秋夜里苦苦思念远征丈夫的情景；后两句运用逆挽手法，引导读者重睹发生在十年前一幕动人的生活戏剧。“苦相思”“十载余”，流露出女主人公因其丈夫音书断绝而产生的怨苦心情；“殷勤嘱”“数附书”，只提叮咛附书之事，音书阻绝的意思表达得相当曲折，怨意隐然不露，尤有含蓄之妙。全诗艺术构思巧妙，语言平易亲切，意思显豁好懂，写来似不经意，是诗艺臻于化工的表现。

《伊州歌》此诗是盛唐梨园传唱的名歌。范摅《云溪友议》：“（李）龟年曾于湘中采访使筵上，唱‘红豆生南国，云云’，又曰‘清风朗月苦相思，云云’。此辞皆王右丞所制，至今梨园唱焉。”“伊州”为曲调名。《新唐书·礼乐志》：“天宝乐曲，皆以边地名，若凉州、甘州、伊州之类。”《旧唐书·地理志》： “伊州，贞观四年置西伊州，六年去西字。”《乐苑》：“伊州，商调曲，西凉节度使盖嘉运所进。”《唐声诗》：“《伊州歌》，唐教坊舞曲。”

“清风明月苦相思，荡子从戎十载馀”两句，展现出一位女子在秋夜里苦苦思念远征丈夫的情景。诗句使人想起古诗人笔下“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的意境。这里虽不是春朝，却是同样美好的一个秋晚，一个“清风明月”的良宵。虽是良宵美景，然而“十分好月，不照人圆”，给独处人儿更添凄苦。这种借“清风明月”以写离思的手法，古典诗词中并不少见，王昌龄诗云：“送君归去愁不尽，可惜又度凉风天。”到柳永词则更有拓展：“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意味虽然彼此相近，但“可惜”的意思、“良辰好景虚设”等等意思，在王维诗中表现更为蕴藉不露。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别就是十来年，可见“相思”之“苦”。但诗中女子的苦衷远不止此。

“征人去日殷勤嘱，归雁来时数附书”两句运用逆挽（即叙事体裁中的“倒叙”）手法，引导读者随女主人公的回忆，重睹发生在十年前一幕动人的生活戏剧。也许是在一个长亭前，那送行女子对即将入伍的丈夫说不出更多的话，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叮咛：“当大雁南归时，书信可要多多地寄啊。”“殷勤嘱”，要求是“数（多多）附书”，足见女主人公盼望期待之急切。这一逆挽使读者的想象在更广远的时空驰骋，对“苦相思”三字的体味更加深细了。

末两句不单纯是个送别场面，字里行间回荡着更丰饶的弦外之音。特别把“归雁来时数附书”的旧话重提，大有文章。那征夫去后是否频有家书寄内，以慰寂寥呢？恐怕未必。邮递条件远不那么便利；最初几年音信自然多一些，往后就难说了。久不写信，即使提笔，反有不知从何说起之感，干脆不写的情况也是有的。至于意外的情况就更难说了。可见，那女子旧事重提，不是没有原因的。“苦相思”三字，尽有不同寻俗的具体内容，耐人玩索。

进一步，还可比较类似诗句，岑参《玉关寄长安主簿》：“东去长安万里馀，故人何惜一行书”，张旭《春草》：“情知海上三年别，不寄云间一纸书”。岑、张句一样道出亲友音书断绝的怨苦心情，但都说得直截了当。而王维句却有一个回旋，只提叮咛附书之事，音书阻绝的意思表达得相当曲折，怨意自隐然不露，尤有含蓄之妙。

《伊州歌》此诗艺术构思的巧妙，主要表现在“逆挽”的妙用。然而，读者只觉其平易亲切，毫不着意，娓娓动人。这正是诗艺炉火纯青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