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滩重送

《七里滩重送》是唐代诗人刘长卿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这是送别友人严维之作，通过描绘七里滩秋江送别的凄凉景象，抒发了深重的失落感与时代感伤。诗的前两句点明送别时地，以及诗人之留恋、榜客之催发的情景，后两句转入抒情，极言垂老送别的难堪心境，并道尽叹老伤逝的无限感慨。短短四言写得情深意长，感人泪下，其感伤色彩可谓大历年间的时代特征。

诗题一作《七里滩送严维》。严维与刘长卿交往很深，相互唱和有赠送诗数首。“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酬刘员外见寄》），就是歌咏友情的名句。大历（766—779）年间，刘长卿再度遭贬睦州司马，时值秋冬之际，此诗约作于其时。此诗重见《全唐诗》卷二六三严维诗，题作《重送新安刘员外》。《唐诗纪事》载刘长卿此诗并严维和诗，可证《七里滩重送》此诗当为刘长卿所作。

七里滩岸边“两山耸起壁立，连亘七里，水驶如箭”（《寰宇记》），其地临近睦州。诗人再度贬谪，心情愤懑烦恼，“地远心难达，天高谤易成”的处境，自然形成“年光销蹇步，秋气入衰情”（《按覆后归睦州赠苗侍御》）的郁郁寡欢的冷落心绪。他是北人居南，所谓“相看尽是江南客，独有君为岭南人”，（包佶《岭下卧疾寄刘长卿员外》）心情的惆怅，自然难以名状，况且又碰上是一个萧瑟摇落的秋天。这些心绪自然会渗入诗中。

首句点明时地。浙江流经桐庐县为桐江，七里滩属桐江一段。秋水上涨，浩瀚无边。放眼水流湍急的七里滩，故有“秋江渺渺”的触感。“空波”，意谓水生波，暗示“风”存在。秋风萧瑟，黄叶飘零，秋江起波，渺渺无际，此时送君南浦，不免黯然销魂。此句清空淡远，形成空寞萧条的氛围而笼罩全诗。次句“越客孤舟欲榜歌”，“欲榜歌”，是说船家将要解缆，放歌启行。冷丁丁的“孤舟”，表现出友人此行的索寞。而“孤舟”即将飘荡于渺渺秋江之上，就显得更为空寂、冷落。“欲字也略略带出行子肠断，百感凄恻，“舟凝滞于水滨”，“櫂容与而讵前”，欲别未别，难以挥手的光景。这二句使大容易联想起诗人的“帆带夕阳千里没，天连秋水一人归”的景况（《青溪口送人归岳州》），都能含依依不尽之情见于言外。

上二句的意致就已有些凄凉，“欲榜歌”又引出“手折衰杨悲老大”一句。折柳，本在寄抒别情，而肃霜之秋岂有青青之柳，只有凋零桔黄的“衰杨”摇落江头，物候节序的迟暮，又引发年华已逝的人生悲凉，由友及己，又由己及人，而连续滋发一句“故人零落已无多”。秋江离别，物衰人逝，给诗人带来重重的摆脱不得的失落感。这种“零落心态”，是安史之乱所带来的不可泯灭的时代伤痕和心灵阴影。鼎盛辉煌，处于韶华时代的盛唐丰彩，在心中消褪了，犹如“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江柳而变成“衰杨”。昂扬向上的青年时代，一晃而成志意蹉跎的迟暮老大。不仅“故人零落”撞击诗人，而且社会衰退、人生无多、冷落寂寥、空寞萧条的时代心态病也在折磨诗人。空、残、寒、独、秋水、孤城、夕阳等字眼常常出现在诗人篇章。眼前情景，似乎也就成了“乱鸦投落日，疲马向空山”（《恩敕重推使牒追赴苏州次前溪馆作》）。山河荒寞，心中黯淡。家国、社会，似乎一切都在零落。其诗的感伤色彩可谓大历年间的时代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