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有车马客行
门有车马宾,金鞍曜朱轮。
谓从丹霄落,乃是故乡亲。
呼儿扫中堂,坐客论悲辛。
对酒两不饮,停觞泪盈巾。
叹我万里游,飘飖三十春。
空谈帝王略,紫绶不挂身。
雄剑藏玉匣,阴符生素尘。
廓落无所合,流离湘水滨。
借问宗党间,多为泉下人。
生苦百战役,死托万鬼邻。
北风扬胡沙,埋翳周与秦。
大运且如此,苍穹宁匪仁。
恻怆竟何道,存亡任大钧。
作品简介
《门有车马客行》是唐代诗人李白创作的一首五言古诗,诗中描写一个地位显赫的家乡客人来访,借以抒发诗人长期飘流的悲辛和壮志难酬的感慨,及其对战乱时局和沧桑人事的无限伤感。全篇笼罩着深沉的身世家国之痛,意蕴幽远,情调苍凉。
译文注释
译文
门有车马宾,金鞍(1)曜朱轮。
门前车马喧腾,有乘着朱轮金鞍的贵宾经过。
谓从(2)丹霄(3)落,乃是故乡亲。
他说他从朝廷而来,回归故乡,见到故乡的人感到亲切。
呼儿扫中堂,坐客(4)论悲辛。
我赶紧呼唤自己的小儿子打扫中堂招待客人,坐在一起共同谈论人生的悲辛。
对酒两不饮,停觞泪盈巾。
我们相对而坐,桌上的两觞酒还没饮尽,暂时停下酒杯就泪流满面了。
叹我万里游,飘飖三十春。
我哀叹自己漂泊万里,已经三十年过去了。
空谈(6)帝王略(7),紫绶(8)不挂身。
可怜我的半生,空谈王霸之略,却始终没有得到过朝廷的重用,从没做过朝廷重员。
雄剑(10)藏玉匣,阴符(9)生素尘。
我的雄剑空藏在玉匣之中,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兵书上浮满了灰尘,也好久没有人听我谈论这些用兵之策了。
廓落(11)无所合,流离(12)湘水滨。
在朝廷中没有人和我的意见相同,我只得一样流离到湘水之滨。
借问宗党(13)间,多为泉下人。
真正懂得我的知己,多已是泉下之人了。
生苦百战役,死托万鬼邻。
生来苦于百战,在征战中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死去之后可以与万人做邻居。
北风(14)扬胡沙(15),埋翳(16)周与秦。
北风扬起胡沙,掩埋了周秦两朝。
大运(17)且如此,苍穹(18)宁匪(19)仁。
运势尚且如此,何况是在茫茫苍穹间渺小的世人?
恻怆竟何道,存亡任大钧(20)。
心里无限伤感凄怆,又能说什么呢?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存亡随从天意吧。
注释
(1)金鞍:谓车马装饰华贵。金鞍,金属作成的马鞍。朱轮,豪华的车子。
(2)谓从:言客人自道从京城来。
(3)丹霄:指朝廷。
(4)坐客:安排客人坐下。“坐”字在这里是使动用法。
(5)飘摇:漂流不定。
(6)空谈:谓空怀满腹韬略,无所施用。
(7)帝王略:辅佐帝王的谋略。
(8)紫绶:紫色丝带,作印组。
(9)阴符:古兵书名。泛指兵书。
(10)雄剑:雄剑,指宝剑干将。
(11)廓落:孤寂貌。
(12)流离:流转,离散。
(13)宗党:宗族,乡党。
(14)北风:谓安禄山乱起。
(15)胡沙:指胡人兵乱。安禄山本胡人。
(16)埋翳:掩埋,掩盖。
(17)大运:谓天命,上天的旨意。
(18)苍穹:谓上天岂不仁。
(19)匪:同非。
(20)大钧:自然、造化。源自钧造陶器。
创作背景
一般认为,这首诗是乾元二年(759)诗人遇赦得释后,寓居湖南时所作。武承权《李白疑案新论》则认为,这首诗是同年诗人居当涂时所作,且所待“车马客”为诗人之弟李台卿。从乾元二年四月直到李白逝世,至少四年,诗人流放获赦,下峡江,游江夏、衡岳、潇湘、江西、宣城、金陵等地,请缨李光弼,卧病当涂。此期存世诗作约一百一十首,其中表达失望主题的诗作在其中占有相当分量。原因在于经过再三努力,诗人仍然受了长流夜郎的处罚,这让他更清醒地认识到了肃宗朝政治的冷酷无情,他的仕进热情自然得到一定的降温;况且,诗人年迈体衰,无奈和失望也是生命尾音时常发出的声调。诗人经常对时代的基本价值尺度表示怀疑,批评和指责时代的价值异化,这首《门有车马客行》便是这类作品中的代表作。
文学赏析
诗分两大段。前四句是引子,写“故乡亲”从帝京来,车马华贵。其余部分 是诗的主体,写作与客共“论悲辛”。这部分又分为六个层次。第一层,呼儿二句,总提“论悲辛”。第二层,对酒二句写主客见面恻怆状。第三层,叹我八句论“我”之悲辛。漂泊万里,历年三十,虽然满腹经纶,但未谋得一官半职,内心充满无限不平。第四层,借问四句悲“宗党”,即杜甫之“访旧半为鬼”意,生者苦于战役,死者以鬼为邻,生死皆悲。第五层,悲胡人起兵,两京沦陷。第六层,悲无奈何,托命于天。
诗歌之中表达英豪不得进用, 中心是错勘贤愚,本质是曲直失度,土壤是时世昏乱。诗人对当时的唐朝表示出了很深的失望,从而,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也终归一无所获,这便引发了他的人生虚无主义的态度。原因在于诗人经过再三努力,仍然受了长流夜郎的处罚。这让他更清醒地认识到了肃宗朝政治的冷酷无情,他的仕进热情自然得到一定的降温。况且,诗人年迈体衰,无奈和失望也是生命尾音时常发出的声调。与上一时期相比,这一时期的失望还有明显加深。诗人经常对时代的基本价值尺度表示怀疑,批评和指责时代的价值异化。
作者简介
参考资料
- [1]郭茂倩.乐府诗集.沈阳.万卷出版公司.2018.97-98
- [2]林东海.李白诗选.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9.247-248
- [3]詹福瑞.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57-158
- [4]栾睿.李白诗全集详注.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298-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