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九怀·陶壅
览杳杳兮世惟,余惆怅兮何归?
伤时俗兮溷乱,将奋翼兮高飞。
驾八龙兮连蜷,建虹旌兮威夷。
观中宇兮浩浩,纷翼翼兮上跻。
浮溺水兮舒光,淹低佪兮京沶。
屯余车兮索友,睹皇公兮问师。
道莫贵兮归真,羡余术兮可夷。
吾乃逝兮南娭,道幽路兮九疑。
越炎火兮万里,过万首兮㠜㠜。
济江海兮蝉蜕,绝北梁兮永辞。
浮云郁兮昼昏,霾土忽兮塺塺。
息阳城兮广夏,衰色罔兮中怠。
意晓阳兮燎寤,乃自轸兮在兹。
思尧舜兮袭兴,幸咎繇兮获谋。
悲九州兮靡君,抚轼叹兮作诗。
作品简介
《九怀·陶壅》是西汉文学家王褒创作的一首诗,为《九怀》的第八篇。此诗通过描写诗人飞天追逐理想,请教先哲以领悟人生,尖锐地指出世道之黑暗以及贤者之失意,其原因就在于君王的失道。全诗语言犀利,想象丰富。
译文注释
译文
览杳杳(1)兮世惟(2),余惆怅兮何归?
看楚国混浊世人多愚昧,我心惆怅无聊何处归?
伤时俗兮溷乱,将奋翼兮高飞。
哀伤世俗一片混乱,我将要展翅高飞。
驾八龙兮连蜷,建虹旌兮威夷(4)(3)。
乘驾八龙蜷曲向前,树起霓虹旗招展逶迤。
观中宇(5)兮浩浩,纷翼翼(6)兮上跻。
看天下浩浩渺渺,八龙矫健冲天飞起。
浮溺水(7)兮舒光(8),淹低佪兮京沶。
渡过了弱水焕发光彩,暂停留漫步在水中高地。
屯(9)余车兮索友,睹皇公(10)兮问师。
把我的车驾集合起来去寻求朋友,见天公忙请教问师学习。
道莫贵兮归真(11),羡余术兮可夷(12)。
论大道莫贵于返璞归真,称赞我有道术实在可喜。
吾乃逝兮南娭(13),道幽路兮九疑(14)。
我将要去南方周游嬉戏,经过那崎岖山路上九疑。
越炎火兮万里,过万首(15)兮㠜㠜。
越过热如烈火的万里酷热地,渡过海中高耸的万座险岛屿。
济江海兮蝉蜕,绝北梁(16)兮永辞(17)。
渡过江海脱离浊秽获新生,跨越北面的高陵大山长诀而去。
浮云郁兮昼昏,霾土忽兮塺塺。
乌云沉沉白昼暗如夜,风卷尘土迷迷蒙蒙遮天日。
息阳城(18)兮广夏(19),衰色罔(20)兮中怠。
在阳城的高屋大厦暂且歇息,容颜衰老心神恍惚啊落拓失意。
意晓阳(21)兮燎寤(22),乃自轸兮在兹。
我心里明白通达事理不糊涂,在这里我暂且停车自休息。
思尧舜兮袭兴(23),幸(24)咎繇兮获谋。
想那唐尧与虞舜相继昌盛,只为重用皋陶获得兴邦计。
悲九州兮靡君(25),抚轼叹兮作诗。
伤今天下没有贤君圣主呀,抚轼长叹作诗抒情意。
注释
(1)杳杳:幽暗,深远的样子,这里引申为愚昧。
(2)惟:谋。《章句》:“观楚泥浊,俗愚蔽也。”
(3)威夷:同“逶迤”“委蛇”。弯弯曲曲连续不断的样子。
(4)夷:喜。《章句》:“念己道艺,可悦乐也。《诗》云:‘既见君子,我心则夷。’夷,喜也。”
(5)中宇:即宇中,天下。
(6)翼翼:壮健貌。
(7)溺水:溺与弱同。弱水,水名。
(8)舒光:焕发光彩。《章句》:“遂渡沉流,扬精华也。”
(9)屯:驻扎。
(10)皇公:天帝。《章句》:“遂见天帝,谘秘要也。”
(11)归真:归返自然本性。
(12)夷:喜。《章句》:“念己道艺,可悦乐也。《诗》云:‘既见君子,我心则夷。’夷,喜也。”
(13)南娭:即到南方游戏。
(14)九疑:九疑山,又名苍梧山,虞舜葬处,在今湖南省宁远县南。
(15)万首:指海中众多岛屿。
(16)梁:高陵大山。
(17)永辞:长诀而去。
(18)阳城:春秋时楚地。《文选》宋玉《登徒子好色赋》:“惑阳城,迷下蔡。”注:“楚之贵介公子所封,故取以喻焉。”
(19)广夏:大屋。夏,通“厦”。
(20)罔:同“惘”,失意。
(21)晓阳:晓明。
(22)燎寤:即“僚悟”,明白、理解。
(23)袭兴:相继兴盛。
(24)幸:为天子所亲爱,宠幸。
(25)靡君:《章句》:“伤今天下无圣主也。”
创作背景
西汉谏议大夫王褒读屈原的作品,推崇其温雅的为人,辞藻的华丽,却身处污浊,遭遇混世,没有人能够认识他的价值,因而作《九怀》追思怜悯屈原。《九怀·陶壅》是其中的第八篇。
文学赏析
《九怀·陶壅》感叹因“时俗兮溷乱”“九州兮靡君”而贤智之士遭排挤而无用武之地。全诗结构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是从首句到“将奋翼兮高飞”。这一层点出诗人失意伤时无处归的悲伤心情。第二层是从“驾八龙兮连蜷”到“衰色罔兮中怠”。这一层描写了诗人想象当中的驰骋天空,翻山越岭,跨江越海,追逐理想,四处求教的经历。第三层是从“意晓阳兮燎寤”到末句。这一层写出了诗人总结自己的遭遇,抚今追昔,对比天上人间,对比过往今朝,之所以朝政之黑暗,自身之失意,就在于没有贤君,将矛盾直指君王。
此诗通过描写诗人飞天追逐理想,请教先哲,领悟人生,尖锐地指出世道之黑暗,贤者之失意,就在于君王的失道。